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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選組小說自家翻譯。

幕末の青嵐
作者: 木內昇
出版: 集英社
介紹: 從新選組結成前近藤土方在多摩的活動,一直寫到土方戰死箱館,每一章由不同人物的視角來發展劇情,人物刻畫十分細膩,看遍能看的新選組小說,這本是目前最好的一本。
全書可分七章四十三節,七章各為:遠景之光、足下薄冰、烟月之夜、霸者招風、一滴之露、落陽之風、記憶。

翻譯僅限本人喜歡的章節。

<烟月之夜>
池田屋 藤堂平助

(池田屋事件以藤堂的角度來寫真是太特別了,藤堂控的本人感動得痛哭流涕)

近藤打頭的列隊從四条通往木屋町通一路上行,高瀨川緩流一旁,武具不規則的碰撞聲響與清涼的水聲怪異的重疊在一起。祇園宵宮幽雅的囃子音樂下,自己的行動特顯突兀,列隊後頭的藤堂平助從剛剛就一直氣結著。

為了尋找尊攘派大本營,盤查旅店與酒肆的作業已經進行了超過一刻鐘。潛入屋舍時緊張地大汗直流,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後又頓感疲勞,在這樣緩急的反差下還要維持高張的專注力,著實是極困難的作業。

藤堂和齋藤一同年,年紀輕輕二十歲就擔任副長助勤,做事周到,帶領平隊士挺有一套,但不甚擅長處理突發事件,然而上京以降,新選組面對的盡是突發事件。很多以為是同伴的人其實是間細,局內肅清是常有的事。想說日子過得還算平穩,稍一怠慢就出現今天這樣的緊急出動。土方歲三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完美應對,永倉新八則是不動如泰山,而對時勢變化完全門外漢的原田左之助只管把任務達成,比藤堂長兩歲的沖田總司,從年齡來看應該是可以互相傾訴煩惱與夢想的對象,但這個男人的言行比當今無法預測的時局更加難以掌握,和他說話不但無法安心,通常是更加煩亂,可靠的山南敬助又臥床不起,對現下局勢無法釋懷的心事沒人可以商談。

憤懣,越積越多。

到底是對什麼東西憤懣,藤堂自己也說不上來。怨氣的矛頭到底要指向誰,不能具體說明自己心中的矛盾越,無法判明被什麼所牽制,卻要不停的往前進,這個狀態令人火大。大夥為了揚名新選組赴湯蹈火之際,自己卻裹足不前,藤堂感到焦躁不安。

土方率領的總數二十四人的搜索隊應該已經挺進繩手通。
近藤隊包括沖田、永倉、武田觀柳齋等僅有十名,人數少的部分以劍術實力補足。
先前在祇園會所等待會津與彥根的援兵,過了約定的時間對方卻完全無音無訊,最後變成只有新選組出動的狀態,忍無可忍的近藤當及下令「不待援軍,出陣。」

「暫且等候援軍方為上策。」研究軍學的武田觀柳齋勸阻道。

但近藤只用「等不下去了。」回應。
知道是無謀之為卻還是開始準備出兵,土方什麼也沒說地聽從指示。

「要是只有我們就將勤王派捕獲,將是大功一件,一定會讓新選組聲名大噪,大家抓住這個好機會,大展身手吧!」近藤興致高昂的說完,跟在一旁的武田馬上說「如近藤師傅所說,我們武運昌隆!」
這個武田,明明剛剛才說了完全相反的意見。

隊伍後方的藤堂看著近藤寬大的背影。
這個男人不管什麼時候,都想讓自己帶領的組織揚名立萬。
試衛館的時候也是如此,答應當講武所的劍術教授,比起自己的功名,更希望讓天然理心流能讓世人知曉,當時的試衛館連參加鄉野試合都被當成無名小卒,為了讓試衛館的實力能被人認同,近藤吃了不少苦。現在還是一樣的作法,只要是為了新選組,不管怎樣危險怎樣辛苦的事情都率先去做。
如此近距離的看著近藤的努力,對於這個從十幾歲就開始追隨的人,為何無法清輕易的給予肯定,藤堂自己也覺得很迷惘。雖然知道近藤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貫徹信念,但這個信念藤堂認為是錯的。新選組本來應該是目標攘夷的集團,卻和同樣有攘夷思想的長州、土佐志士互相殘殺,不作任何思想活動,全部用武力解決。依藤堂自己解讀的現下局勢來看,自己懷抱的理想與新選組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完全不相容的。

也許,想得太複雜了。

相反的,自己臨危時刻反而欠缺思考,什麼都不想直接衝鋒頭陣的性格,被周圍的人稱作「魁先生」,雖然有助於增長自己的威勢,實際上自己也知道這種一馬當先的行為很吃虧。每回看著沖田和齋藤確實精準的行動,就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恥。

不停地原地踏步。

ㄧ天天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行動毫無意義,此時此刻更是像要炸裂ㄧ般。

通過三条小橋的時候,已經接近晚上四時了。(註: 晚上十點左右)
呆掛空中的雲遮蔭著上弦月,地上的雲影ㄧ下出現ㄧ下消失。
下一個盤查的,是個叫池田屋的旅店。
最近勤王派人士出入頻繁,監察役的山崎烝ㄧ直注意著這間旅店。
近藤的表情沉了下去,應該是客人進進出出的時間卻緊鎖著門窗,裡頭看似有人卻悄然無聲。
「這裡有點奇怪阿。」
沖田小聲的說,聲音啞的聽不清楚,沖田最近似乎染上了咳嗽的習慣。
「分成兩組,一組殺進去,一組外頭留守。」
近藤語畢,武田馬上回應道:那麼在下就負責留守吧。
「那麼沖田、永倉、藤堂三人跟著我。」
剩下的六個人在屋外守著。

月色消失,闇夜越深。也許是這個原因,身旁已滑刀出鞘口的沖田,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。永倉已拔刀出鞘,還是一樣臉不紅氣不喘的明王站姿。

近藤一把門打開,藤堂瞬間感到全身血液奔流,氣火猛然高張。這就是臨戰時的自己,上京之後才發現自己有這麼一個討厭的習癖。但唯有此時,心中積聚的鬱憤會煙消雲散。

「会津藩新選組,盤查籠旅!」
踏入土間的近藤,聲音在房裡迴響。
慌慌張張跑出來的池田屋主人惣兵衛沒有回應近藤,朝著樓梯的方向跑去。
「二樓的客人,盤查籠旅啦!」尖銳的聲音高喊道。

中了!
藤堂即刻確定了。近藤朝打算繼續喊叫的惣兵衛一拳揍下去。

「在吵什麼?」
從二樓的房間裡走出來一探究竟的男子,被跳上內階梯的近藤一刀斬斃。事後才知道,這人即是土佐的北添吉磨,坂本龍馬的盟友,留學江戶學識淵博的英才。

上了二樓的近藤大吼道「我等是新選組!妄動者一律殺無赦!」守在樓下的藤堂聽得一清二楚。聽似聚集了不少人,為數眾多的腳步聲一起騷動起來,一樓的天花板都為之震動。沖田拔刀衝上二樓。整個池田屋充滿怒吼,刀劍激烈交鋒的聲音此起彼落,像寺院的鳴鐘一樣傳到樓下。

為了避開內階梯逃跑,敵人紛紛往外階梯竄逃,等在階梯下的永倉和藤堂將其一一斬殺。慌亂的敵人在狹窄的屋內高舉長刀攻擊,刀身反而砍進天花板的樑木,永倉壓低身子持平刀柄從下方橫掃,將衝下來的男人們解決,藤堂也不落下風,間無斷髮的突刺敵人。

看著混亂中狼狽逃跑的尊讓派人士,全身緊張感覆蓋的藤堂感到勝利在握,不覺緊繃感頓去。平常總是憑著理論分析事物,這種混亂的時刻就無法控制思考,藤堂知道要是精神不集中就難以判斷狀況,開始掙扎著用意志力把理性抓回來,腦子需要的集中力和對混亂的反射性動作無法調和,思考和反應分離。

冷靜點!
用發乾的嘴對自己說,好不容易把持住理智。
持劍斬殺敵人的自己,感覺彷彿是別人,掌握不住身體動作的走向,腦袋開始恍惚。

知道樓下也有打手,二樓開始傳來從窗戶逃上屋頂和踩撞屋瓦的足音,逃走的人被守在外頭的隊士發現,屋外也傳來亂刀互砍的聲音。

此時,藤堂周圍變的一個敵人也沒有。

「可能還有藏匿者,徹底的搜!」永倉的口氣裡有著少見的亢奮。
藤堂垂著經過激鬥已變的坑坑巴巴的刀開始在房子裡搜索,突然看見地坂在波動,像乘在船上一樣搖了起來。這是個溼氣極重,像澡堂般悶熱的夜晚。
穿著鎖子甲的身體冒著大汗,戴著鉢金的頭熱的難受。
藤堂下意識的取下鉢金,拭去額頭上的汗水。
就在這個時候,陰影裡突然衝出一個男人,藤堂刀都還來不及提起來,只聽刀風劃來,額前一聲重響,鮮血在眼前噴出。
不可思議的是藤堂完全沒感到痛,只覺大量的血流入眼中,之後的事就完全不記得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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