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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夜被腳邊的動靜弄醒了,朦朧的睜開眼睛看見平助拿著一杯咖啡坐在她腳邊的沙發上。

「起床啦,懶骨頭小夜。」平助邊喝著咖啡,邊把電視打開了。

「嗚,我還沒睡飽...」小夜把涼被拉起來遮過頭打算繼續睡。

「已經快要中午了耶,妳要睡到什麼時候阿。」電視裡傳來球賽的轉播聲。

「...還不都是你,昨晚說要看什麼電影...搞得這麼晚睡......」小夜在被子裡聲音模模糊糊的。

「那也已經睡了七八個鐘頭啦,老人家不是都睡得比較少嗎? 該起來囉。痛いって!!」平助被飛來著枕頭砸到頭。

「誰是老人家啦! 明明就只比我小兩歲!」小夜掀開涼被坐起身。

平助撿起掉到地上的枕頭,丟還給小夜,笑著說「早安小夜。」

「恩......」小夜還瞇著眼睛一臉不想要醒的樣子。

「小夜今天要做什麼呢?」平助啜著咖啡問。

「還不知道。」

「那要不要和我去看球賽?」

「球賽?」小夜皺起眉頭。

電視裡的實況轉播聲被一陣群眾的歡呼聲淹蓋。



*



「那一球真的是太倒楣了! 如果沒有直接飛到外野手的手套裡的話,肯定是個二壘打,三壘的淺村就可以回來了!」平助邊走出觀眾席邊激動的說。

「沒有"剛好飛到外野手手套裡"這種說法,明明就是人家守的好。」小夜走在平助後頭,心平氣靜的說。

「妳不是說妳是支持西武的嗎?」平助把本來吊在Polo衫領口的太陽眼鏡掛到頭上,瞥了小夜一眼。

「就算支持西武,也要就事論事。」小夜認真的點點頭。

平助雙手支著後腦,「阿,輸了輸了,還好沒下賭,西武這一季打的還真是不怎麼樣。」

小夜回頭再看了一眼球場,西武巨蛋好壯闊威武,和岡山市的巨蛋體育館差好多,這一個巨蛋也是平助家的公司建的。小夜想起中午的時候,答應和平助一起去看球賽,但又突然想到比賽下午就開始了,不知道買不買的到票,買到也不知道會不會很貴。

平助聽了就說「喔,這個沒問題,一定有票的。」兩人出門的時候,平助打了通電話,在電話裡說他會多帶一個人去球賽。然後他們就坐在觀眾席的最前排了。小夜這輩子還沒有坐在任何比賽或表演的最前排過,和平助一起生活的每一天都在大開眼界。

「時間也差不多了,小夜確定要來我們的酒友會吧。」平助身上的白色Polo衫在夕陽餘暉下染上粉紅色的光輝。

「恩,我想要和永倉君打聲招呼。」

「不是打聲招呼,是要他給妳下跪,新八桑看到妳出現肯定嚇死。」平助咧嘴開心的說。



*

「對不起!」永倉新八啪的一聲雙手貼地,頭猛烈的低下,就這樣定格在桌子的另一頭。

「呀,永倉君,不用這樣啦,你又不是無緣無故爽約的。」小夜忙著搖手,請永倉抬起頭來。

「不不不,新八桑絕對要跟小夜好好道歉,這家伙一直拖到小夜來的前一天才來拜託我,如果我也沒答應,小夜真的要露宿街頭了。」坐在身旁的平助戲謔的火上加油。

「還好平助君答應了。」小夜感謝的看向平助。

「啊...」平助看著サヤ臉紅了起來,馬上別過頭去「嘛...」

「不錯嘛,新八自己找到了美嬌娘,現在還給平助也牽了紅線啊。」坐在平助旁邊的原田左之助發現平助臉紅,馬上抓住機會逗他。

「左之桑不要亂說話啦! 什麼牽紅線的......這樣亂說...小夜會很困擾的!」平助的臉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紅,忙著辯解。

「不過還真是嚇到了呢,沒想到今天帶女伴來的竟然是新八桑和平助,明天說不定要下紅雨了。」小夜的右手邊傳來一陣慵懶得像貓似的調侃。沖田總司一手撐著頭,對著小夜露出一抹迷樣的笑容「啊,不,如果土方桑也帶女伴來了才真的是要下紅雨了,你說是不是啊土方桑?」沖田總司朝坐在他對面的土方歲三擎了擎下巴。

土方歲三沒理他,對著坐他旁邊的女孩說「雪村小姐是在做什麼的?」

「喂,土方桑,人家是來吃飯的,不是來大學甄試的耶,土方桑這樣會嚇到人家的。」平助說。

「囉嗦,這樣哪裡像甄試了。」土方歲三雙手交叉在胸前不滿的回平助。

「千鶴桑、回答這個人的問題用字措辭要小心喔,他可是人稱鬼之古文教授,會隨時糾正你的文法錯誤。」沖田總司彷彿土方歲三不在場一樣的對雪村千鶴說。

坐在土方和永倉兩人中間的雪村千鶴害羞又慌忙的點著頭,彷彿不知道到底要回應哪一個人才好「我是小學老師,上個月才剛調來多摩川小學的。」

「喔,小學老師阿,那是怎麼跟新八認識的呢?」原田好奇的問。

「阿,我們班上的學生在新八桑的道場練劍,放學之後去看學生練劍的時候,在道場認識的。」雪村害羞的說著。

「新八桑一定用了什麼方法叫學生把妳拖去的吧? 」平助吐槽。

「俺才沒有咧!」永倉大聲的否定。

「恩恩,一定是聽學生說最近來了個可愛的女老師,就跟學生說: 如果你把她帶來,下次比賽就讓你出場之類的。」原田玩性十足的繼續火上添柴。

「對對對,一定是這樣。」平助拍手大笑。

「你們兩個! 這是污衊!」新八臉紅著大聲反抗,從他的表情看來,小夜覺得原田說的可能雖不中,亦不遠。

「千鶴桑知道自己是被騙來的,要重新考慮到底要不要和新八桑交往了吧。」沖田一脈悠閒的說。

「ええ?阿...不會的,新八桑不會做這種事的...就算是真的,我也還是喜歡新八桑...新八桑揮劍的樣子最帥了...」雪村的臉邊說邊通紅起來。

「小千鶴...」永倉看著女朋友,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「小千鶴我最喜歡妳了!!!」一把將雪村摟進懷裡。

「喂! 新八! 別太囂張啦,戀愛告白也要看場合吧! 大庭廣眾之下做什麼呢!」土方雖然貌似火光,但其實臉上也泛著淡淡的紅暈,應該還是很為永倉君高興吧。

「喔,土方桑你在忌妒啊~」沖田馬上接口,這個人感覺就算土方只是用鼻子哼一聲他也有東西可以吐槽,小夜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奇妙。

「吵死了!哪裡有地方好忌妒了! 我只是叫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節制一點。」

「ええ...明明我們就是在燃Bar的地下室包廂裡,哪裡有大庭和廣眾了阿。」沖田越講興致越高。

「囉嗦! 總司你閉嘴」

「阿,總而言之,千鶴桑,新八就拜託你照顧了,可能會有點辛苦,不過,這傢伙如果欺負妳的話就來跟我們說,我們會幫妳教訓他。」原田溫柔的對雪村說,最後還拋出一個迷人的媚眼。

大夥兒盡興的尋永倉開心的時候,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,是店長島田。

「齋藤桑來了。」島田把客人帶下來。

「喔,一君,終於下班啦!」平助開心的對走在島田後面的男人說。



「不、現在暫時休息,等一下還要回去。」齋藤一走向包廂最裡頭土方和沖田之間空著的位子坐下。小夜的目光跟著齋藤,明明是夏天的周末,這個男人卻穿著整套的黑西裝,但奇妙的是看起來一點都不熱,臉上的表情也是靜如止水,小夜還注意到他的右耳上掛著耳麥,耳麥的線藏進西裝裡,簡直就像是電影裡的情報員一樣。

「大臣周末也有活動嗎?」土方問。

「恩,今天參加住友銀行頭取的就職宴。」齋藤接過沖田遞過去的啤酒。

「真辛苦的工作啊,周末也得上班。」原田在桌子的另一頭說。

平助往後靠近小夜的耳邊小聲的說:「一君是內閣總務省總務大臣的護衛長。」小夜用氣音喔了一聲點點頭。

這時候店長島田笑著開口說「大家都到齊了,要開始點餐了嗎?」大夥兒開始各自翻開菜單,邊討論著要點什麼菜。

總務大臣的護衛長呀,平助的酒友還真是五花八門呢,小夜心想,一邊又把在場的人掃了一遍。

長髮及肩的原田左之助穿著白色的V領T,手腕上纏著很有設計感的皮帶子,坐在桌前也比平助要高一個頭,高大結實的身材在緊身的T恤下散發著成熟的男人味。原田自己開了一個進口酒商的公司,東京很多頂級的西餐廳都是原田的客人,平助是這麼介紹的。

永倉新八,神無念劍道場的主人,在目黑區、世田谷區都小有名氣,外型和小夜想像的一樣是個不太修邊幅的傻大哥。土方歲三,早稻田大學文學院的副教授,主授日本文學,如果不是給人老師的感覺這麼重的話,小夜會覺得土方歲三是平助這群友人裡長的最英挺的,長長的瀏海襯著深邃的雙眼,這個人私底下應該是個很有文青風雅的人吧。齋藤一,隨時可以掠倒想要找主人的碴的完美保鏢,但是行為舉止間還有著古典的優雅。

然後是坐在小夜旁邊的沖田總司,髮色很淺的沖田穿著平口T和米色針織薄外套,據平助說,沖田是媒體界有名的毒舌公關,在一家很威的公關公司當總監,於其說是他幫名人、企業管理形象,不如說是他自己本身的高人氣和挑剔度,讓他負責的案子也能在媒體上一炮而紅。

「點完菜了,可以談正事了吧,現在不討論,等一下大家喝醉酒了就更不可能討論了。」土方闔上菜單,正經八百的和大家說。

「討厭啦,土方桑,不能討論的只有土方桑而已吧,不要把我們的酒量和你相提並論嘛。」沖田愉快的說。

「正事? 正事是什麼。」永倉一臉疑惑的說,平助也是一臉不知道的表情。

「說什麼呢! 你們這些家伙,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聚會啊!」土方小怒。

「不是介紹新八和平助的女朋友嗎?」原田理所當然的說。

「左之桑! 不要亂說話!」平助聽到"平助的女朋友"大驚。

「今天是要來討論近藤桑的生日企劃吧。」齋藤說。

眾人這才恍然大悟,其實所謂的眾人只是坐在平助這一邊的三個人。

沖田悠悠的說「生日企劃不是早就訂好了嗎? 還有什麼討論的必要。」然後對著土方透出邪惡的微笑「土方桑的簽書會已經決定辦在近藤桑生日的那一天,邀請近藤桑出席,再安排土方桑朗讀他的作品,近藤さん一定會非常高興的。」

土方眼睛睜的都要掉出來了「你,你怎麼知道簽書會的事!!」

「什麼啊?什麼啊? 土方桑出書了,我們怎麼都不知道?」平助一聽沖田這麼一說馬上問。

「討厭啦,土方桑,你的出版社拜託我們公司做你的公關的,你都忘記啦,雖然土方桑特別交代了不要讓我知道,但是畢竟是我的友人,嘛,小案子通常不是我負責的,但是朋友總是要關照一下的嘛。」雖然說著關心照顧的話,小夜卻覺得沖田有種整人馬達全開的感覺。

「總司!!!」土方咆哮。

酒聚就這樣一整晚歡樂喧鬧的沒中斷過。



*



小夜和平助兩人踩著月色走在河堤上。

「平助君的朋友都好有趣喔。」小夜嘴裡刁著剛剛結帳的時候島田送她的棒棒糖。

「哈,都是很奇怪的家伙吧,大家都是燃Bar的常客,酒喝多了最後就變成朋友了。」

「能認識各種職業的人真不錯,大家除了人好以外,工作也都很有趣呢。」

「恩......是啊...。」平助放緩腳步,佇足在河堤的邊緣,望著多摩川上粼粼的波光。

小夜看到平助又若有所思,從後頭拍了平助的肩膀說「平助君的工作也很有趣啊! 你在想什麼呢。」

平助沒有回答,在河堤邊上坐了下來,仍然望著遠方,小夜站在平助身邊,吹著涼涼的夜風。

「其實啊,我想做的是建築設計。」

小夜含著棒棒糖,等著平助繼續說。

「家裡是希望我能接公司的管理職,哥哥當社長,我走其他的建案管理,所以大學的時候也是念管理的。」平助朝小夜看了一眼又低下頭「小夜一定覺得很奇怪吧,想作建築設計,又生在建商公司的小孩是在煩惱什麼,這樣不是剛剛好嗎。」

平助手肘支在膝蓋上,雙手合握的撐著下巴說「我想做的是純設計,設計讓人眼睛一亮的建築,那種如果有一天要被拆掉了,會有人說"阿, 我們不想要它被拆掉~"的那種建築。」平助帶著淺淺的笑容,說著或者所謂夢想的話。

「我可能真的和小夜說的一樣,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吧,不想要審預算、和承包商周旋、不想因為成本不合就駁回好的設計,不想要...不想要只是把別人設計好的房子蓋起來...」平助苦笑著。

一朵淡雲朦朧了月色,小夜在平助身邊坐了下來「那何不就去作設計呢?」

平助看著小夜被河光反射的臉,別過頭去,想了一會兒才說「沒有勇氣吧,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,不知道是不是面對現實好好的把現在的工作做好才是我的使命。」

小夜沒有說話,是追求夢想好,還是面對現實好,小夜自己也還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
「小夜呢? 小夜確定畫畫就是自己要走的路了嗎?」平助拔起腳邊的一綹草,抓在手上隨風飄。

「......確定與不確定...都沒有關係。我會的只有畫畫。」

小夜抱著雙腳,頭靠在膝蓋上「也許在平助看來,這樣就是追求夢想吧。但其實,我也是過得挺不踏實的,來東京,就是想要找到些什麼,有新的開始之類的。」還有逃開一些人事物,小夜沒有說出來。

「小夜想要來東京找什麼?」

小夜抬起頭來,雲散月出,月亮爬到了正空,高照著夜只剩下月色。

「尋找Moment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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